我的老伴张用宪
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认。我出生吉林,1962年吉林农校毕业,被分配到榆树农场,后抽调去干校学习。1966年,已经28岁了,为了响应祖国号召,主动要求随吉林省林业厅甄林风厅长率140多名干部参加西南三线建设,同年6月来到玉龙雪山之下黑白水林业局。这个局在一片寸草不生的白沙地建房,我在一连当班长带领职工打石头。不到一年,任命我为副连长,由于我的年龄大,就给我介绍对象,他就是张用宪。他出生在江苏宿迁,北林毕业,也来参加三线建设,分到这个局。他从二连班长参与建房,后调任局技术员。“千里姻缘一线牵”吧,通过几位领导介绍才认识,我们经过一番思想交流之后,感情融洽才决定结合。也是来到云南3个年头了,也该探亲。1968年6月30日,他请林业局机关食堂炒了四个菜,拿了一瓶洋河大曲,四位朋友吃了一顿饭,算是结婚宴,两人被子一合,就这么简单成为结婚仪式,次日共同回乡探亲,又叫旅行结婚。他时年31岁,我30岁,这就是缘分吧。已经度过56个春秋,我俩红脸是有的,但是绝对没有相互打过、骂过。他对家庭非常负责任,对子女也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如今,他成为中国好人,我感到有这样老伴也光荣。我回想他这几十年,大学毕业,一直工作在林业基层,他不为官、不为钱,踏踏实实为自己的职业:与人为善,坦诚相待;误解不气馁,为人民服务为重;他倔犟,工作起来不要命;艰苦朴素,勤俭持家。
与人为善,坦诚相待。那是1979年5月19日,他从林业局东山苗圃劳动回家,短短6公里啊,走了两个多小时,我以为他累了,到家就睡了,晚上8点多钟,几位同志串门到我家,找他聊天。我连喊几声他没答应,掀开被子一看,人休克了,我真慌了,不知所措。幸亏几位客人年轻,迅速帮忙背到局医院,经院长一查:是急性大叶性肺炎,紧急抢救。这件事我感到他的为人:从他给北林《流金岁月》写回忆我看到一件事很感动:1965年9月,在苇河林业局目睹身边一位工人李福和爱人有病,无钱住院而流泪,他动员工人伸出友爱之手,当时他还没拿到工资,全靠家长支持生活,主动捐献10元,工人在他的感召下,纷纷捐献,当晚累计捐献178元。他将这些捐款交到李福和手上时,李福和接过钱,泪流满面要工人叩头,被制止了。再如,1976年8月他调任第二林场党支部副书记。第二林场距离丽江130多公里的高寒羊子脑壳,这里是彝族居住地区。有一位彝族同胞到我家讲:1978年秋天,一位沈姓老太太家失火,因为房子都是木头累积,又缺水,家产全部烧光,还烧死两个儿子,生活难以维持,他立即动员林场职工每人节约一斤粮食,支援这家彝族老人。在他的号召下全场工人积极响应,累计捐献250余斤白面、大米、玉米面(主要是玉米面)。他带领后勤人员送去,大队书记啊鲁常青很感动,当时要与他结为兄弟。因此,整个大队彝族同胞与林场工人亲如一家。那时,不仅是林场工人,外省调木材同志,更多的是地方少数民族同胞。虽不能说我家宾客盈门,我家人来人往是不断的。再如,有一天,一位藏族同胞到我家,老伴告诉我,这是在波里罗藏族村认识的,迅速告诉我,做饭吃。吃过饭,他要回家,我老伴说;你有干粮吗?他说没有。我老伴又说:这里距离你家还有60多公里,路上又没有饭店,怎么行呢?我老伴迅速叫我把家里的馒头统统包起,给他走路上吃,这位藏族同胞感动地流下泪水,紧紧拉住老伴的手说“谢谢!”还有把家里的米面,送给揭不开锅的纳西族同胞等等,这些实例太多,太多。他这种作风一直带到宿迁,始终与人为善,所以我说他好人有好报:得了急性大叶性肺炎,不是朋友来,还不知会发什么结果。
误解不气馁,为人民服务为重。人的一生所走的道路不是平坦的,总是坎坎坷坷度过的。老伴相信:人生的才能和机遇是不相等的。从我们结合开始,我感到他大度、宽容,不斤斤计较。对于自己不是为了当官,而是为了为人民服务,拿得起,放得下,无愧于党和人民的培养大学生。
1981年调回家乡宿迁。从原始森林到平原,工作对象不一样,难免生疏,一切要从头学起。1988年,正当天命之年,因“年龄大退居二线”离任林科所所长,结速人生仕途。受到有的林业技术干部直接讥笑说:“本科还不如中专”。甚至我的老公公都指责他“无能!可惜大学白念了!”。可是他没有气馁,没有消沉,不为官、只为事业的老伴,自言自语“无官一生轻”、“不能虚度年华留下“遗憾”,更不能碌碌无为留下“羞愧”。自立课题,自定目标,“有志者,事竟成”背着水壶、照相机,骑着自行车,顶风冒雨,寒来暑往调研木本植物和古树名木,默默无闻地起早贪黑为宿迁的绿色文化历史开辟自己的一片天地。我看到他回家那疲劳的样子,心疼地说:在家休息一天再去吧,他说:辰现在能跑动,把想做的事情做完,一旦将来跑不动了,想做的事情没有做完,后悔也晚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把宿迁木本植物和古树名木搞清楚,还编了《木本植物志》填写宿迁绿色历史空白。在顾问组提了那么多建议,我有时问他:你提的意见管用吗?他回答:采纳不再采纳是他们的事,既然在这个位子上,我看到了就要提。我说:你都退休了,还管这些事,不得罪人吗?他说:那怕什么。还有保护古树,我说,你要治不好,不受到谴责吗?他回答:宁可让后人骂,也算留个教训。它就是这么固执,真拿她没有办法。
由这些得罪人、冒险的事,我想起那是1975年,黑白水林业局召开大会,局党委书记在会上公开宣布“免去张用宪第一林场党支部副书记职务”,为什么?当时我不知道,问他,他不说。后我听到有同志揭发他“送丽江劳改农场四队站干”(枯死立木)撤销第一林场副书记职务,是不是真实我不知道。他不去争辩,不去解释,顺其自然,组织部安排他到55公里(丽江至鸣音公路)参加修路,他二话没说,愉快地接受了。他明知有人无根据乱说,造成组织误解,他没有气馁,他高高兴兴地去修路。时隔不到3个月,待到查无此事之后,调任第二林场副书记主持工作(无书记),能在不平坦的道路上遇到碰创表那么坦然,从容,把事业放在第一位,我感到能有这样的老伴心理踏实。他常说:“对于个人,可以让,一直让到没有立足之地为止,作为事业,一丝一毫都不能让。”
他倔犟,工作起来不要命。我们相伴半个多世纪,让我最担心、害怕的是,他生病除了外伤,我们看得见,其它什么病都不说,心中总想着工作。
他的身体健康状况我是最清楚的。长期在林场,饮食不协调出现胃病不说,坚持工作,直到由胃溃疡发展到大出血到医院抢救才知道。出院后我给他用紫河车(胎盘)、土鳖子等,养了2年基本恢复。在林场又因他闲不住,参加体力劳动抬大木头,腰扭,伤腿几次重伤,从林业局职工医院到丽江医院,又到省昆华医院(云南最好医院)都没有治愈。回到家乡,有时拿钢笔,甚至拿筷子,只要一听“咯嘣”就闪了腰,即使这样,在林场一直忍耐着,从来不讲,不让领导和职工知道自己有腰伤,带病工作是他一生的特点。黑白水林业局转的工伤档案,由嶂山林场会计用保价信函寄到县委组织部传丢了。后是我的大姐夫指教做蝉密功,连续3年,腰疼有所好转。
他倔犟,工作起来不是一般执着,而是相当固执,甚至不要命。参编史志,改稿能到夜间下3点,累得淌眼泪,早晨照样上班,我担心他累倒,劝他多休息,他总说“没事!”。可是有病不行啊!他倔犟到谁说都不听。
2010年7月6日,他去北京邀请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李院长到宿迁商榷项王手植槐救治问题,7月26日左腿受伤骨裂打石膏躺在床上,本应安心养伤,由于他主编军事志,此时他认为军事志编撰不能停摆,请求武装部董政委将电脑安在床头柜上,坚持编写军事志,武装部董政委感动地说“您老人家是我最敬重的人”。乃至2018年,在编写供销志中,也是主编,因搬动资料累出疝气,到医院做手术,躺在病床上,教孩子把手提电脑拿来,继续编供销志,作为老伴的我,心疼也说服不了,儿女还能说服得了吗。更令人恼火的是,腿打石膏第九天的8月2日。应邀南林、北林院长等专家云集宿迁商榷项王手植槐支撑问题,他躺不住了,急着要去现场,我和孩子都劝他不能去,他说“爬也要爬到现场,方案是我提出的,我不去怎么行!”真拿她没有办法,只有叫儿子背下楼,就这样拄着双拐参加现场调研,参加论证,以后还是拄着双拐现场指导救治。我们家人哭笑不得,他为了事业命都不要。还有更严重的是,他平时有病不说自己硬挺是一贯的。他兼任两个区老年大学花卉棵老师,无论阴天下雨,他从不缺席,他说”遇到不好天气,学员可以不来,老师不能不来。“到宿豫老年大学没有直达公交车,还得转车,大约一个小时才能到校,因为腿不好,我们不让他去,甚至孩子给学校打电话,不要他教了,也无济于事,还有关心下一代、社会服务等诸多事情,从不闲着。腿伤了,还谎称“崴着”,我真不可思议!
还有让我更难过是,有一天下雨,外出一到家,我见他前面从上到下都是泥,就问:怎么回事?他说:被砖头绊倒了,其实不是,而是脑积水压迫左腿神经所致,他从未向我讲过,这是后来才知道。有一天,他顺着太湖路向东溜达,过了金鹰花苑南门东旁趴到路上,好心的行人将他围住,给我和孩子打电话,我们到现场,他还趴在地上,当时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心里难过流泪了,我问:“你怎么不起来?”他说“起不来”。好心的行路朋友将他拉起。他还说“不知什么原因,走路,不知不觉越做越快,控制不住`,如果有墙或大树挡住就倒不了,起来了,这不好好的!”。真的,如果有墙或大树挡住没有趴下,还不知以后会出现什么后果,让我后怕。迅速叫120救护车,他还说“不要!扶起来什么事都没有!去医院干啥!转身谢谢各位路过朋友!”深深地给他们举了一个躬。我和孩子硬是将他拉上救护车,到医院经过检查,原来是脑积水,立即住院动手术,结果从右脑抽出大约350毫升血水,住了半个月院,出院后,仅辞去两所老年大学花卉课老师职务。
我说他是残疾人有些玄乎,实际是半残疾。别看他走路像好人,可是她的腿不听使,能站、能坐高板凳,不能做矮板凳,不能蹲,更不能坐在地上。坐矮板凳,坐在地下,是爬不起来的。每每外出坐长途车,提前不吃或少吃,上车基本不吃,因为不能蹲而怕上卫生间。就这半残疾人,还不断地调查研究向政府建言献策、关心下一代活动、抢救、复壮古树名木及社会活动等等从未停止过,直到今天,为了事业,是不顾自己生命的,我真为他天天提心吊胆!他还鼓励我:“老天会保佑的。”我也只能期盼老天护佑他走好夕阳路。
艰苦朴素,勤俭持家。我的老伴虽然出生于革命家庭,可是生在旧社会,经历过艰苦的磨难,他自己常说,8岁还光着身子。也许正因如此,他养成了艰苦朴素的作风。在云南丽江16年,基本都在林场,我在林业局职工医院,他每次下山,首先要把家里烧柴准备好,除了洗澡、剪头,他是不乱花钱的,“一分钱都能攥出水来”但是,对身边职工是不一样的。从云南到家乡都如此,多少工人向他借钱,在云南如杨彪、贾亮等,回宿迁在林场如张承美、吴本友等,没有说“不”字,不还,“人家没有,还不起,逼债是使不得的”从不计较。但是,个人花钱斤斤计较。1996年,应四川科学院邀请到西双版纳参加学术交流会,会议结速返回昆明,买完火车车票之后,身上仅余20元,昆明有同学、有同单位的同志,他不去借,坐上火车三天仅喝水,什么都没有吃,到上海,卖了一张到宿迁的汽车票,直接到家,才向我说,几天没吃饭了,我说,“你怎么这么傻,昆明熟人那么多,借点怕什么!”他嘿嘿一笑:“我不到家了吗!”平时要给他买一件衣服,他总说“我不有穿的吗,”2002年为了参加北林50年校庆,好说歹说做了一套西服,至今还完好无损,自己在花鸟市场花了35元买了一双皮鞋已经15年,还将就穿呢!住在仁爱公寓,有一件汗衫,补了几块补丁,被院长李影看见,硬是撕下来,说“你太不注意形象了!”我当时还有些脸红,拿这么多工资,节省成这个样子,可他嘿嘿一笑:这怕什么,想到幼年不强多了,够幸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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